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昭阳治史源远流长略论兴化史学家李清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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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• 时间:2023/4/13 11:57:41

陈麟德

“晋世擅风流,汉贤足文史”。(《送王金铉归里》)清初自关中流寓扬州与王渔洋订莫逆交的孙枝蔚深谙两汉、魏晋文坛、史坛之三昧,谓晋代名士以为人洒脱放逸,不矜细行,诗文风致神韵佳妙而独特出群,如竹林七贤。汉代贤良则以华美的辞赋、一字褒贬的史著而见长,若司马长卿、班马齐班。文史不分家,古已有之,子长、孟坚、亦文亦史,称之为史家,云《史记》、《汉书》为史著,天经地义,当之无愧;赞之为文学家,谓《史记》、《汉书》为散文佳作,亦言之凿凿,谁曰不然!

古邑昭阳,自明清而洎民国,代有才人,尤以明清时群星灿烂。宗臣、李清、陆廷抡、宗元鼎、郑板桥、刘熙载等,才兼文史,曰文曰史。刘熙载虽为杰出的文艺理论家,而咸丰元年与陈广德、郑銮、李福祚等联袂修《咸丰兴化县志》,获史家之好评,堪称兴化明清志书中扛鼎之作。

宗元鼎为“广陵五宗”之冠的诗人,就是这位诗人,却写出令 史家瞠乎其后的史论——《秦论》,提出两个精辟的观点:①世皆以秦之亡罪在赵高而不在李斯,故病赵高而同情东门*犬不可得的李斯,然元鼎别具只眼,独排众议,力主李斯之过大于赵高。“彼矫诏立胡亥而杀扶苏,使斯不为之,高何敢独擅哉?”(李福祚:《昭阳述旧编卷一·桑梓述上》)李斯助桀为虐,罪在不赦,善善恶恶,泾渭分明。②分析李斯、赵高焚书坑儒的险恶用心,在于以奢靡娱皇帝,使其玩物丧志,厌弃书卷,不亲近儒生,玩愒不学,愚昧无知。作为中国封建社会六大祸害之一的宦官(女祸、外戚、权臣、藩镇、夷狄),包藏祸心,处心积虑,弄君王于股掌之上。《秦论》录唐握柄二十余年,曾发动“甘露之变”,杀二王、一妃、四宰相的阉宦仇士良,退职时犹唆其徒*:“天子宜以奢靡娱其耳目,使无暇更及他事,然后吾辈得志,慎勿使之读书,亲近儒生,彼见前代兴亡,心知忧惧,则吾辈疏斥矣”。(《桑梓述上》)蛇入竹筒,曲性犹在。仇士良语与一千多年前李斯、赵高焚书坑儒如出一辙。诗家之才识,丝毫无逊于良史。

岂但兴化文史一家, 历史学家白寿彝,年轻时在河南中州大学学文学,后考入北平燕京大学国学研究所作研究生时,攻的却是哲学,然终成史学大师,晚年领衔编纂完成22卷本、万字、从远古至年的巨著《中国通史》,江泽民总书记均致函祝贺。兴化陈氏明清五进士之一的陈以恂,字长恭,号式阿,顺治十八年进士,康熙十一年始任山西平遥县令,致仕归来键户深研周易16年。说他是哲学家,著有《周易心学》、《周易卦赞》等;称他为史学家,著有《春秋三传合注》、《两晋史钞》、《宋元明史钞》等,《江苏艺文志》、《泰州文库·兴化卷》据《咸丰兴化县志·艺文志》有载。

兴化历代亦文、亦史的学者甚夥,本文仅就以史学名于世的明季清初的李清、陆廷抡及晚清至民国时期的赵德斋、顾敦福作论述,赵德斋先生鲜为人知,故覙缕之。

李清字映碧,崇祯四年辛未进士,官刑、吏科给事中,弘光朝工科都给事中、大理寺左寺丞。明社屋后归隐邑之枣园凡38年,键户著述。前半生沉浮宦海,后半世著书立说。好读书、撰史著庶几众口一词。清·李桓辑《国朝耆献类徵》载《明史》总裁徐乾学撰李清《墓表》(记载死者大事的墓碑)称:“晚年著书自娱,尤潜心史学,为史论若干卷。又删注《南北二史》、编次《南渡录》、《诸忠纪略》等书藏于家”。《南疆逸史》作者温睿临撰李清《传》(个人事迹)称:“南都亡,归隐于家,以著述自娱”。参与纂修《明史》之汪琬撰李清行状(或称行述,履历与事迹)称:“于书无所不窥,尤潜心诸史之学,尝为史论若干卷,绝不蹈袭前人成说,而是非好恶一轨于正”。《咸丰兴化县志·李清列传》称:“自居枣园,手不离帙,史学最专勤,著述书千余卷”。这位盖代史学大儒名著为《三垣笔记》、《南渡录》。我多年研究的结论为:《南渡录》所长者,《三垣笔记》有之;《三垣笔记》之长,似非《南渡录》可以兼美。拙作《李清〈三垣笔记〉及其引诗选释》(载《清华大学学报(哲社版)》年第3期)、《可作千秋信史传——李清〈三垣笔记〉、〈南渡录〉品评》(载《上海大学学报(社科版)》年第5期)、《进则忧国忧民,退则杜门著述》——试论明季兴化史学名儒李清》(载《重庆大学学报(社科版)》年增刊)对李清其人及《三垣笔记》、《南渡录》已作过较为详尽的论述,兹不复赘云。

李清史著除《记》、《录》外,当推《南北史合注》、《南唐书合订》。二十四史中的《南史》、《北史》均系唐李延寿并宋、齐、梁、陈、北齐、魏、周、隋八书而成。《南史》80卷,记南朝宋、齐、梁、陈四代历史;《北史》卷,记北朝自北魏到隋的历史。此事,唐·刘知几《史通·六家》有载。李清为何作《南北史合注》?在为此书撰序的魏禧与陆廷抡的陈述各异。叔子序撰于康熙十六年丁巳(年)自江西来扬州省碧水翁疾时夜以继日写成,称盖因“南北士各相訾謷,又采拾耳闻以为信,故其事多牴牾不合,幸而各国书具在,可参质以折其衷”。南北两方文人各执己见,互相攻讦诋毁,耳食之言,信以为真,故所载之事出现矛盾,相互抵触。所好者《宋书》、《南齐书》、《梁书》、《陈书》、《魏书》、《北齐书》、《周书》、《隋书》都在,可以参考质正,调和不同意见。悬圃序撰于康熙二十六年辛酉(年),所记原因系碧水翁于顺治十七年庚子(年)夏与陆公对酌促膝之谈:“某尝惜南北诸史芜秽,而延寿二史多遗漏,欲合并宋、齐、梁、陈于南,魏、齐、周、隋于北,仿裴世期三国故事”。“某尝愤子业、苍梧之凶悖,几于人头畜鸣。至若魏文之尚衣冠,周武之崇礼让,殆出南国右,未可以番汉为予夺。又如刘劭、尔朱兆之逆,竟不书弑,皆失之大者”。碧水翁不愧为良史,他认为《宋书》、《南齐书》、《梁书》、《陈书》、《魏书》、《北齐书》、《周书》、《隋书》比较冗杂琐碎,李延寿所编《南史》《北史》把应该列入或提到的因疏忽而没有列入或提到,用家传形式,按世系而不按朝代、史事编次列传,“鸠聚遗逸”之处颇多。碧水翁拟仿照晋宋间裴松之鸠集传记,广增异闻,注陈寿《三国志》的先例而为之。碧水翁善善恶恶,褒贬分明。他愤慨痛恨南朝宋前废帝刘子业、后废帝苍梧王刘昱的凶恶悖逆,所作所为十分恶劣。刘劭、尔朱荣辈弑帝、后竟失载。另外,魏孝文帝元宏重视文明礼教,周武帝宇文邕推重守礼谦让,他们的*绩几乎超出南朝之上,切不可以外族而给予剥夺。二序所云皆为李清撰《合注》的动机。

《南北史合注》初稿完成于康熙十六年,三十九年清子李楠(字木庵)聘嘉定张云章整理成卷。深思好古、博见多闻的李清,“主以至公,虚己之心”,“斟酌条贯”,(《魏序》)勒成一书,终成信史。此书优长、博约之处有三:“是书成,则宋、齐、梁、陈、魏、齐、周、隋八书可废,其甚便于学者,一也;十史所重出者删之,不备者补之,讹者辨之。为文简而愈详,博而愈确,二也;又间以春秋纲目书法正其名义,不失古史之指,三也”。(《魏序》)除方便外,尚有删重、补缺、辨讹之功,以春秋笔法,仿紫阳之《通鉴纲目》体,对材料处理、史事评论、人物褒贬,各有原则、体例,据事直书,不佞不谀,不讳不隐。《辞海》在《南史》《北史》条,《辞源》在《南北史》条,均提及李清著《南北史合注》,此书原已收入《四库全书》,乾隆抽阅后下令撤出,惜未刊行。

《南唐书合订》:李清鉴于史家素不以南唐为正统,“南唐在五季时,诸史等诸僭伪之列”,迄至宋代,仍持此论。《宋史·世家传一、李煜》称:“江南伪主李煜,承奕世之遗基,据偏方而窃号”。顾士吉《合订南唐书序》曰:“南唐旧有马令、陆游诸纪,皆引喻失伦,芜秽不治”。清·王士祯在《分甘余话》中曾记载此书创作原委:“兴化李映碧廷尉丞,好著书,尝以陆游、马令二家为经,别修《南唐书》,而以《江表志》、《钓矶立谈》诸书为纬,尊李氏为正统,其书颇可传。子木庵官御史大夫,延余门人嘉定张云章专司雠校之役,荏苒数年,竟未剞劂,而木庵死矣”。李清怎样作《南唐书合订》的呢?他“折衷众家,以陆为正,而以马令群史附之。严其义例,校其讹舛,又仿小司马、二裴之意,而为之训诂”。(《顾序》)这就是说,李清除参酌陆游、马令原著外,博采南唐旧臣徐铉著《江南录》、郑文宝著《江表志》、史虚白著《钓矶立谈》,甚至清吴任臣著《十国春秋》,仿裴松之注《三国志》、裴骃著《史记集解》和司马光著《通鉴释例》,以补缺、备异、惩妄、论辨为宗旨,对《南唐书》字句作解释、保存、增补、结集大量史料,该博详备,较原书文字为富。顾士吉既为李清至交,在序中曾以揣度的口吻写出李清撰著此书的深意:“南唐亡后六七百年,尝过秦淮,吊故唐宫阙,久矣邱墟,往来东都,问故里衣冠,孰为苗裔幸哉!李氏之血食,不在当日之江以南,而卧榻不存,风流尚在,作者其有深思乎”!李清之深意当为不忘胜国,追念南明。刘备建元章武,承汉献帝建元之统,已为史家所认同。而李清以南唐为正统,其意旨在证明南唐之于唐,犹南明之于明,一脉相承,无可非议。而清人修《明史》,在在以清廷为正统而蔑视南明,无怪乎乾隆抽阅此书后下令从《四库》撤出并毁板。《辞海·南唐书》条称:“清初李清有《南唐书合订》,合马、陆两书为一,未刊”。为李清撰《南唐书合订序》的顾士吉,幼时“博览群书,史学尤邃。文思苦,笔劲有冰霜之气”。(《咸丰兴化县志·文苑·顾士吉传》)为人尚气节,明亡后弃举子业,广交游,念民瘼,淡泊明志。

陆廷抡字悬圃,道教学者陆西星重孙。子陆震,字仲子,为郑板桥之词学老师。廷抡负文史才,论者谓其“以古文知名”(《咸丰兴化县志·隐逸》)则为文学家,魏禧撰《陆悬圃文序》称:“以高节能文章,名于江北”。“悬圃文以直道自任,有毅然之色,与其为人相似。其论必关世道,法必取裁于古人,为今文章士所不易得”。叔子赞曰文如其人,论关世道,法取古人,的评也。论者更赞其“专心史学”,(《本传》)其在史学上的主要贡献为:

①遵前明河南道监察御史宝应乔可聘之嘱撰《绎史叙》。乔字圣任,天启元年辛酉与李清同举于乡,五十余载交往不断,由耐久朋而结朱陈之好。乔可聘长女适故相国吴甡子元莱,孙女许字李清孙炳竹,乔与吴甡、李清为儿女姻。吴甡、李清、陆廷抡皆曾下榻宝应乔氏纵棹园柘溪草堂,指酒论文,交非泛泛,故陆勉力为之。

《绎史》系清代史学家马骕(-)撰,马字聪御,一字宛斯,山东邹平人,顺治十六年进士,任淮安府推官时与宝应乔圣任交。殚研经史,尤致力于先秦史。所撰《绎史》,卷,分太古、三代、春秋、战国、外录五部,辑录上古迄秦事,每事各立标题,详其始末,用力甚勤,故人称为“马三代”。搜罗繁富,编纂形式多样,以纪事本末体综合编年、纪传、学案等体,独具一格,为学界研究先秦史之 资料。

②应李清所请撰《南北史合注叙》。碧水翁拟为《南北史》作注,原与“娄东二张”之一的张溥(字天如)有约,张在太仓注《南史》,翁在兴化注《北史》,不幸天如于明思宗崇祯十四年甫届不惑时溘逝。翁乃约陆廷抡继其声,陆虽唯唯应命,然“泰有王某者,故兴化人,雄于资,慕廷抡名,延课其子馆,数载足不入市”。(清·夏荃:《退庵笔记卷一·陆志》)《南史》之约未践,翁毕其功于一役,复注《南史》,请陆校雠、撰叙。《陆叙》除追述原委外,大张挞伐南北分裂之始作俑者为桓温、刘裕,“茫茫九州,瓜剖豆分,而冠冕之毁裂,生民之涂炭,有不可胜道者矣”。末赞翁晚岁廿年如一日,“网罗笔削而为是注”。碧水翁“称其心力俱瘁,既枕藉而餍饫之。故其文体大思精,必传后也”。(《本传》)

③与泰州宫伟缪(字紫阳)合纂《泰州志》,“今《宫志》三十余目,其前序皆出廷抡手。用史公自序法,每三四行,绰绰大可观”。(夏荃:《退庵笔记卷一·陆志》)此志获学界好评,“阮芸台先生《淮海英灵集》称其修泰州志,体例精严,为时所称,非虚誉也”。(《陆志》)

赵德斋(-)讳智崇,生于同治五年丙寅,卒于民国三十一年壬午,自高宗南渡后赵宋式微,展转江淮,元至正间,远祖允常公自句容迁兴化,屡世耕读,居窭食贫。父仲辉公“绩学能文,潜德勿耀”,(唐文治:《赵德斋先生家传》)精研内典,手抄佛经,一笔不苟并朱笔圈点。德斋先生幼时即聪慧嗜读,青灯夜课。光绪十四年戊子二十二岁时入邑庠,嗜读《左传》。性至孝,光绪十八年壬辰,仲辉公染肝疾,他“深夜独刲左臂”(《家传》)疗父疾。从水路以坛装运金山“天下 泉”甘冽的中泠泉水泡茶奉母胡太孺人。文天祥有诗品中泠泉水:“杨子江心 泉,南金来北铸文渊。男儿斩却楼兰首,闲品茶经拜羽仙。”可见泉水不同凡响。后因国事蜩螗,内忧频仍,外患空前,“乃弃举子业,覃精研思,于历史、舆地、算术之学”。(《家传》)后两淮鹾商设学堂于扬州,闻其学,慕其名,延主运商学校讲席。劝诱乐育,二十余年如一日,生徒藉以成名者甚众,至民国十七年戊辰始谢事归里。乃往来京沪杭诸地,留连山水,兴尽辄返。赵宅居兴化市河之滨,堂西辟圃数弓,松梅蕉柳,一丘岿然,奥如旷如,日涉成趣。岁时里社,与诸亲旧丈人,仿白傅香山故事,咏歌燕集,为意甚适。他治学泯汉宋门户之见,择善而从,尤耽于史。晚餐自斟自酌,不备丰盛菜肴,辄以《汉书》下酒。德斋先生“所学精于乙部书,尝以明过去、证见在、匡时救国之方,胥赖乎斯”,“于是钩玄提要,勒为一编,成《中国通史》如干卷;又为《历代兴亡大事表》,相辅而行”。(《家传》)他的哲嗣赵君豪先生曾详述乃父治史、撰稿的过程。“他对于历史,最有兴趣。预备了许多参考书籍,把上古史、中古史和近代史划分为三个大时代,先择最扼要的史料列为大纲,再以详尽的事实,附注在下面。如果读了大纲,就可以对于某一时代的史事,得到一个轮廓,假定再要溯其本原,只须看下面的注释,即可瞭然。他治史的工作,确甚艰苦,在有新发见时,必以一小纸条写好,贴在原稿的眉边,往往一张稿纸写好,上面总有无其数的小条。他缮写稿件,又很认真,写错一字,辄用小刀挖补,使原稿很干净而又很清楚。”(《怆恸的追思——纪念父亲逝世周年》)所作数十卷《中国通史》稿,“于累代治乱兴亡之迹,风俗敦浇之端,莫不能评溯本原,洞若观火”。(赵汝谦:《先严德斋府君行述》)此稿为德斋先生毕业心血凝成,由其哲嗣什袭庋藏,不啻拱璧。后陵谷沧桑,梓行濡滞。十余年前,笔者据湖州市财税局高级会计师、湖州市会计师事务所副所长、湖州市英士学校校长、德斋公外孙王嵩生先生谈,《中国通史》原稿后由赵君豪先生携台,50年代在台湾梓行,江苏学院旅台校友曾有宝藏者。

学以致用,教书育人。德斋先生尝就历代动乱的迹象,人心向背的端倪,作严切的评论,往往深中肯綮,切中时弊,发人深省,令人心悦诚服。他常引经据典,以历史故事教育、劝勉、激励后昆。例如“忧劳可以兴国,逸豫可以亡身”。(宋·欧阳修:《五代史·伶官传序》)他以汉光武帝刘秀渡滹沱河,连饭都用不上,幸而云台二十八将之一、不矜功伐、被誉为“大树将*”的冯异给他治了一餐麦饭,方免于困厄。所以汉光武终身不忘芜蒌豆粥,滹沱麦饭。可见光武在他完成大业之际,犹念念于草莽生活,终能成就中兴之局,信非偶然。事见《后汉书·冯异传》:刘秀称帝前,闻王郎等入邯郸称帝,与邓禹、冯异等自蓟东南昼夜急驰南下至饶阳芜蒌亭,天寒地冻,众皆饥疲,冯异仅得上豆粥为食。及至南宫,遇大风雨,异复进麦饭菟肩,因复渡滹沱河至信都。刘秀称帝后,诏赐异以珍宝、衣服、钱帛曰:“仓卒间芜蒌亭豆粥,滹沱河麦饭,厚意久不报”。芜蒌亭后为古迹,故址在今河北省饶阳县滹沱河滨。此“忧劳可以兴国”之故事也。

再看后唐李存勖生于忧患血战沙场二十载而得天下,受矢还矢,灭燕破梁,俘获刘仁恭、刘守光父子,统一中原,叱咤风云,所向 ,何等踌躇满志。然而他晚节不终,一旦报仇雪恨,如愿以偿,建都洛阳号称庄宗后,竟然“喜音声歌舞俳优之戏”,(《新五代史·唐本纪》)“又知音,能度曲……自其为王,至于为天子,常身与俳优杂戏于廷”。“好畋猎”,“践民田”。(《新五代史·伶官传》)“忘栉沐之艰难,徇色禽之荒乐”,(《旧五代史·唐书十·庄宗纪第八》)竟至沉溺于酒色而又宠任伶官:景进参与*国大*,进谗杀害了朱友谦等大将;史彦琼主持魏博六州*务,酿成贝州大败;郭门高为亲*指挥使,伺机逞凶,发动叛乱, 庄宗竟为郭射杀,身死国灭,为天下笑。此“逸豫可以亡身”之故事也。

他勉励后昆“勿以恶小而为之,勿以善小而不为”,(《三国志·蜀书·先主传》)并以《公羊传》所云:“君子之善善也长,恶恶也短,恶恶止其身,善善及子孙”作为立身处世的原则。他希望以已之善,推美子孙。经常以殷忧启圣,多难兴邦策勉子孙。他鼓励子孙志在四方,乘风破浪,不必株守家园,规规于父母膝下。若椿萱易箦,子孙在千万里以外,他认为“子孙贤,虽在千万里外,父母终,不得一见,无伤也;子孙不贤,虽终年终日,团聚一堂,有何益哉”?

赵氏家学渊源,德斋公四子皆为骏才:长子汝谦,字君愚,次子尔谦,字君晦,三子乃谦,字君豪,四子若谦,字君迈,汝谦、乃谦诗文尤胜。汝谦在江苏法*专门学校毕业后,经普通文官考试及格,在北京*府交通部供职,长期流寓京华,德隆望重,新中国成立后被聘任为中央文史馆馆员。尔谦在法国里昂大学研究院哲学系毕业后,转入比利时获鲁文大学哲学博士学位,虔诚天主教,回国后长期在西方人创办的教会学校任教,历任北平辅仁大学、上海震旦大学哲学系教授,兼任罗马天主教在上海出版的时事综合性报纸——《盖世报》总编辑,并被天主教南京教区总主教于斌(字野声)敦聘为秘书。旅法勤工俭学时与周恩来为友。在一次国宴上,总理当着众多硕德耆儒诚邀他归国:“尔谦为什么不回国,要他回来嘛”!尔谦因笃信天主教,后定居美国新泽西州,客死他乡。乃谦为赵氏兄弟中之佼佼者,在上海交通大学读新闻专业时,颇为校长唐文治(号蔚芝)先生所赏识,经常在《申报·自由谈》副刊发表文章,赢得总经理史量才的青睐,毕业后即延入《申报》馆任记者,后晋升为编辑部主任,旋应复旦大学、上海商学院、暨南大学之邀,讲授新闻学,任客座教授,并主编《旅行杂志》,抗战赴重庆,一度任职于国民*中央秘书处专门委员会,胜利后自渝返沪任《申报》总编辑,行宪国大代表。去台后,任《经济时报》总编辑,主办《自由谈杂志》,后任《新生报》副社长兼总经理,世界新闻专科学校、国立*治大学及中国文化学院客座教授,20世纪60年代初,任《新闻报》社社长、发行人,年病逝台北,著《南游十记》、《游尘琐记》、《中国近代报业》、《上海报人之奋斗》、《道东说西》等,《兴化市志·人物》有传。若谦原在上海市教育局工作,抗战*兴,民国二十九年奔赴大后方,到滇缅公路管理局工作,胜利后调江苏省货物税局工作。所生一女淑谦字素兰,适兴化 儒医王石甫先生,亦世家望族。

赵德斋先生逝世后,曾在兴化、上海两地举行公祭。在兴公祭时,先君陈仁山先生曾应邀为副赞,参与其事。乃谦在沪编印出版《赵德斋先生家传》,由叶恭绰先生题署,唐文治先生撰文。长子汝谦执笔、伯仲叔季合署《先严德斋府君行述》。乃谦撰《怆恸的追思——纪念父亲逝世周年》,至为感人。《家传》选录部分挽联、挽诗和诔词,德斋先生自撰挽联以示子女:“立德立言,吾今已矣;一善一恶,尔慎为之”。早岁留学日本,回国后曾任凤阳、扬州高等检察院首席检察官及国会议员的王慕唐先生挽联为:“能酒能诗能文章,仙岛遽邀高士去;亦和亦介亦谦逊,清风时为老人悲”。沈恩孚先生挽联则从立德、立言赞誉老人并追溯其病因乃忧时丧乱而起:“学精史地,行备孝慈,是翁宜入儒林传;病起忧时,*归乐国,成佛知由净土宗”。郑家宾先生挽诗以情动人,特别点出老人逝于国难时:“素车白马动哀思,况是虫沙劫乱时?三径花残高士宅,百城书拥老人诗。晚来频感新潮急,病久常兴故国悲。忍弃诸儿长诀别,天涯一梦总迟迟”。冯炳南先生诔词较长,其中有颂学赞教:“学求实用,肆力九章,覃精舆地,综览八方。胸有千秋,网罗载纪,考古证今,著成通史。广陵建学,讲座宏开,培植后进,桃李多材”。

顾敦福字康伯,为兴化名士顾筱舫先生之后裔,《民国续修兴化县志·选举志》载:顾敦福系“江苏优级师范毕业,奖给举人”。曾任“淮阴师范学校校长”。抗战时任教江苏省立第二临时中学(二临中)兼江南行署教育科长,江苏学院成立后,调任院长室秘书兼历史学系教授。文、史、书法俱佳,文研诸子,史贯中西,书擅行体,有北魏风。《江苏学院校史》存民国三十四年夏顾康伯教授录《墨子·公输》篇“公输般九设攻城之机变,子墨子九距之;公输般之攻械尽,子墨子守圉有余”题赠江苏学院校友李剑鸣墨迹。新中国成立后在上海女子中学、上海戏剧学院、金陵神学院教授历史。早年著有《西洋文化史》,三联书店版;《中国通史》中华书局版。晚岁退休后流寓姑苏,因肺气肿溘逝。康伯先生之孙顾天爵,在北京广渠门中学任英语教师。

赵德斋先生外孙、顾敦福先生高足、87岁高龄的王嵩生先生主笔完成停办一甲子的《江苏学院校史》,海内外苏院校友奔走相告,视为美谈,水乡兴化父老传为佳话云。

主编:潘瑞凯

责任编辑:徐路平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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